九道

悲哀
仆人立×少爷露
大概是露露的单相思
ooc有。

一
为什么我不能行云流水地画出你的模样。
为什么，为什么。

万尼亚，十六岁的万尼亚，手中拿着炭笔，在素描纸上用力地留下一道道痕。
纸上画的是托里斯·罗利纳提斯，那个自小便与他同居的立·陶·宛小伙。
那张半成品，即使在外人看来会啧啧称赞，也被伊万蹂躏得不成样子，最后变成数十张边角参差不齐的纸片散落在地上。
炭笔被用力摔在地上，画架也被推倒，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。
我们的小少爷伊万，现在烦躁的很。

二
他喜欢托里斯，那种想和他共度余生的喜欢。
跟他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，顶多当做一个玩笑，之后刻意地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，毕竟托里斯已经成年，他所散发的荷尔蒙让他得到了不少异性的青睐——这是个成熟的男性。
而伊万呢？伊万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，一个孩子怎么会懂得什么是喜欢呢？一个孩子又怎么会懂得喜欢上一位同性的代价是什么呢？
托里斯要是知道了大概会不自然地笑笑，之后扯开话题。
伊万可是布拉金斯基家的少爷，尊贵的少爷，怎么能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下人？
但是伊万又怎么会管这些？他喜欢托里斯，就想让托里斯成为自己的人（虽然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了）之后永远都只看着他，为他做他擅长的薯饼，给他唱优美的民谣。他的占有欲很强。

三
于是他终于向托里斯说了。
那其实是个意外。
“您为什么要一直监视我呢？我应该有人身自由。”忍无可忍的托里斯冲着伊万说，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的无理。
“您说旁边街上的大小姐索菲娅？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她。”
“.……”伊万选择了沉默，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究竟哪里出了错。
“嗯？屠夫家的姑娘瓦莲京娜？她喜欢您，还拜托我将她亲手串的手链给您，可您一直以为是我串的送给您的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才这样做的。”
伊万他委屈，他只是想知道托里斯每天做了什么，之后吃醋。
托里斯也委屈，这个无理取闹的少爷监视他就是因为喜欢他？
“我知道，我也喜欢您。”
托里斯如是说。

四
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更加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呢？接连好几天万尼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觉，并且难得的将一日三餐都吃的干干净净——从托里斯说他也喜欢伊万后，他要求托里斯为他做饭。
这可是托里斯为我做的饭，独一无二的，只有我能够品尝到的美味。
他喜欢看托里斯做饭的样子，系着围裙，撸起袖子，一丝不苟地将切好的菜放入锅里翻炒，最后装盘，放在他的面前。
但是有一天，伊万看见托里斯送给别人一块他亲手做的小蛋糕，他们两个愉快地交谈着，托里斯甚至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。
那是谁？
托里斯的老朋友，菲利克斯。
然后伊万吃醋了，他也不再让托里斯给他做饭。
你给我的不是独一无二的，我就不要。

五
当天晚上，伊万问他:“托里斯，你为什么喜欢我？”
“因为您喜欢我，所以我喜欢您。”托里斯愣了愣，他说这话的时候舌头还打了结。
所以我不喜欢你，你就不喜欢我，是这样么？
太悲哀了。
托里斯说喜欢我，只是敷衍。
那他喜欢谁？
伊万暗地里想，我应该去找到他，毁了他。
既然托里斯喜欢的不是我，也不能是别人。
伊万第一个想到的是菲利克斯。
托里斯房间贴的两张素描画，就是他画的。
同样画素描的伊万，突然想给托里斯画张画，他想要超越菲利克斯，他要得到托里斯真心的赞美。
但是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的万尼亚，看着他自己的画，越看越不顺眼，甚至丑陋地像三岁小孩在地上随意的涂鸦。于是他颓废地在纸上用力划了几笔泄愤，并撕了那张“失败品”。

六
伊万从小就很努力地在学习，素描，钢琴，跆拳道。
他极渴望托里斯能够自豪地对所有人说，我家的少爷是一个很优秀的人。 可是托里斯总是看一眼，听一会儿，做出一个笑容轻声说“您已经很优秀了。”
敷衍，从小到大都在敷衍我。
你能够毫不吝啬地将你发自内心的笑容展现给菲利克斯，可是对我呢？我渴盼着你能够真诚地对我，你却在我面前把真实的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。
可即使这样，我也喜欢你。

七
伊万还只是个孩子而已。
到底什么是喜欢呢？是小时候托里斯给他唱睡眠曲时的安心吗？是现在托里斯为他做红甜菜汤时的满足吗？
伊万真是傻极了。
他忘记了和托里斯之间的主仆关系——托里斯不得不对他毕恭毕敬，讨好这位少爷。
这样的托里斯，怎么会喜欢伊万呢？

八
“托里斯，你现在还喜欢我吗。”呷汤的伊万冷不丁冒出一句。
“喜欢，我一直都会喜欢您。”
“那么，爱吗？”
“是的，我也爱您。”
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地将这个神圣的字说出来！你怎么能？！
六个字如同荆棘，慢慢地缠绕包裹住了伊万的心肌，沁出了滴滴鲜血。
对方脱口而出的是想要的答案，但是却心如刀绞。
为什么不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呢，我亲爱的托里斯。
你这样让我感到痛苦。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九
可怜的托里斯死了。
他被伊万四楼推了下去，撞破了玻璃，摔在草坪上，鲜血染红了一片。
他最后一眼，看到的是伊万眼中汹涌而出的泪水。
少爷，万尼亚，你别哭。
这个时候托里斯应该将十六岁的，还不是很成熟的万尼亚拥入怀中，轻抚他的背安慰他，但是他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，血流模糊。
“ 我确确实实喜欢您。”
“万尼亚少爷。”

十
托里斯喜欢伊万，喜欢他的任性的少爷。
他有时候会在夜晚，伊万在他哼唱的安眠曲中熟睡时，在他唇上印上一吻。
他的日记里，写满了他的少爷，并贴上了他的素描画，满满当当，那五本日记本，装在箱子里，放在了床底，布满灰尘。
有天，老朋友菲利克斯来找他叙旧，他向这位无话不谈的朋友表达了自己喜悦的心情。
“少爷他说，他喜欢我。”
“我总觉得这是一场梦，美妙的梦。”
“他这样高贵的少爷，又怎么会喜欢我呢。”
“就算他是少爷，我也会一直喜欢他。”
但是，托里斯被伊万推了下去。
他被心爱的万尼亚推了下去。
真是悲哀。
托里斯是如此，伊万也是如此。
画室被撕碎的，画着托里斯肖像画的画纸覆盖。
桌上还放着已经凉透了的红甜菜汤。
硕大的屋子空空荡荡。
草坪上是两个人的尸体。
银白的月光照在两个人身上，冰冷凄凉。
晚安，万尼亚。
晚安，托里。